身边人都是重生的除了我（25）
0025——迹部景吾
“班堡乐团的日本巡演已经到东京了啊——”赤司看着手中的短信邀请，挑眉，回了一个肯定答案。
像他们这类人，或许不会把音乐作为什么重要的活动和爱好，但必要的音乐素养和高规格的消遣还是有的。不懂音乐于他们和酒会品不出餐酒和波尔多区别一样，是会被笑话的。而从小的培养就算不能培养出爱好，也总归成为了一种小习惯——有时间有空闲的话，他并不会拒绝这种休闲方式。
赤司作为上流社会顶尖阶层小字辈的领军人物，在钢琴和小提琴方面卓有建树。很多著名音乐家和演奏家都和他保持着友谊，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即使不关注这些东西，也会收到相关信息。
不过，这次邀请的人是冰帝的榊监督而非景吾或者忍足，看样子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忙得很呐！仔细想想，若不是他身边最近多了刀剑付丧神这些熟悉他工作业务和处事方式的助手们，恐怕他现在也会被大量的文件烦的不成样子吧？
不行，还是要去看看景吾，这家伙不像手冢或者真田，家教严格还有人管着。一个人在家的他一忙起来就常常不吃饭不休息，生活方式相当的粗暴。要不是当初赤司无意中撞见，哪里想到迹部景吾还会有那般狼狈颓废的模样！就算赤司自己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但那毕竟是自己，怎能对自己好友也一个标准！
手指在课桌上无意识敲了敲，赤司轻声吩咐：“一期，让药研制一个缓解疲劳的香囊，要玫瑰香，可以么？”
“当然，赤司大人。”正埋头处理学生会文件的一期一振自信而又骄傲的笑起来，“药研是最擅长这些的，您放心便是——您要去探望迹部大人么？”
“啊——他一个人，我不放心。”赤司眉头蹙起又松开，“我自己去便是，你先替我把今天的工作文件处理一下。”
“是，赤司大人。”一期一振高兴的接下了任务，对于他来说，这并非是压榨和为难，而是他再期盼不过的信任和荣宠。
赤司笑起来，有一个能干又值得信赖的副手的好处就是，除了最重要的事物需要自己过目，其他的你都不用再费心了。而当你有一群有能力又好用还不怕背叛的助手时，基本上就可以躺着休息了。如果不是因为赤司征臣的考核已经开始，赤司恐怕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把注意力放到灵力和王权者以及其他方面去了。
不过，根据现在的模式来看，未来他的死亡，可能也与此有那么一点关系——放权的太过，本身过于悠闲，以至于丧失了部分危机意识。但若是因为担心这个而对付丧神们弃之不用，就是因噎废食了。这中间需要拿捏一个度，他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药研很快就让蜂须贺送来了香囊，而赤司也从榊太郎处得了迹部已经几天都没有去上课的消息，一放学就乘车去了迹部宅。
迹部家主宅与赤司家京都主宅全然不同，它并非唐风庭院，而是明治维新时期建起的欧式庄园。它高雅，精致，明丽，带着历史沉淀的梦幻。每每只要你从大门外往里一看，就会觉得自己能看到骑着白马，戴着羽毛的士兵巡逻一般，好似童话一样。
下了车，未等赤司按响门铃，从庄园里就驶出一辆车，迹部家的老管家恭敬的对他鞠躬，做出请的手势：“赤司少爷。”
“嗯。”赤司应了声，上车，“我听说景吾已经四天没有去上课了，他现在怎么样？”
“这正是我要拜托您的。”老管家恭敬的低下头，“少爷最近忙于整合接手本家事务，已经四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您去劝劝吧。”老管家很清楚，赤司征十郎在上流社会有着超乎寻常的影响力，这其中又以对同一辈的人尤为明显。至少这些年，只要是赤司说的，很少有人反驳更别说对着干的。而骄傲自信的迹部景吾，唯有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才会承认自己的不如。
“四天？”赤司皱眉，“我知道了。”固然他希望迹部这边的工作不要出问题，但并不代表他愿意以迹部景吾的健康为代价。比起一个神情憔悴的迹部景吾，他倒更希望自己费些心。
入了主宅，老管家就带人都退下了。并不需要准备茶点什么的，因为在迹部景吾的眼中，赤司征十郎可不是什么需要虚伪招待的客人，而是这个家里半个主人。
赤司轻车熟路的上了楼，轻轻打开书房的门，只推开一点儿，浓郁的烟味便溢出来，让他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迹部并不常抽烟，即使是抽烟，也是用的低焦女式细烟，现在这么浓郁的味道，可想而知这家伙到底用了多少根。他一把把门推开，往里看。
迹部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依旧埋首在厚厚的文件里，一缕缕烟雾不断升起，汇入污浊灰暗的空气中。
赤司几步走近了，仔细看着迹部。
头发很乱，胡茬生出来了，脸色发黄，有黑眼圈，袖口有咖啡渍——这模样，比他上次见到的更狼狈，可以说完全与华丽不沾边了。虽然他理解迹部想要尽快统筹接手迹部家的事情，方便下一次动作，但这实在是太过了些。
赤司就站在迹部旁边，等他处理完几份文件，准备再次打开烟盒时伸出了手：“够了。”
“！征十郎？！”迹部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想挡住自己的脸，在心爱的人面前露出这副糟糕的模样，实在是——
“现在想着挡脸，怎么不先注意着？”赤司轻笑了一声，“好了，别担心，我只会记得你华丽的样子，嗯？”
迹部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觉。他想要赤司只看到他华丽的一面，可他也想着，要是赤司能够接受他再狼狈不过的样子，那一定也是很幸福的——
“还有多少没有看？”赤司并没有动那些文件，即使他和迹部关系好，也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意看那些东西。
“只有一点儿了——”
“嗯，那我就在这里陪你。”赤司并没有劝迹部立刻休息，现在让迹部休息，等他休息好了，很多东西却又要重新看了。毕竟就算是记忆力超群，那量也太多了，时间隔久了些，混乱就是必然的了。
“……好……”迹部笑起来，他笑起来真是像钻石一般闪闪发光。他听话的埋首继续，精神抖擞，样子似乎又重新华丽起来了。
迹部处理文件很快，也确如他所说，剩下的并不多。他不一会儿就将最后一份文件合拢，整理了一下书桌，然后按铃唤来人把它们送到该去的地方。
“啊嗯，让你担心了，征。”空闲下来，迹部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嗯，你知道就好。”赤司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很清楚，现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要注意身体”什么的根本没有用，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一切以自己的目的为先。而人啊，谁又会故意损害自己身体的呢？迹部本就很明白他所做的一切的后果。
所以，与其现在责备或者马后炮却不被人放在心里，敷衍了事，倒不如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也让对方记得牢固些。
“把这个拿好，然后去洗漱休息。”赤司将精致的香囊递给迹部，“有没有头疼？我顺便给你按一按吧。”
“啊嗯，本大爷，我怎么会不华丽的头疼——好吧，好吧，别这样看着我——麻，麻烦你了。”
“嗯。”赤司平静的点点头，跟着迹部去了他的卧室。
迹部的洗漱动作很快，毕竟，虽然他看起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从小的英式贵族教育保证了他的独立自主能力。只是在大部分人际交往中，他习惯于被迁就照顾，而赤司习惯于照顾迁就他人，所以他也拒绝不了赤司的关心。
赤司的按摩手法很熟练，他本就是个近乎全能的人，各行各业的技能，都或多或少掌握了些。迹部在他的手下舒展了眉眼，很快就沉沉睡去。赤司看着他的睡颜，再次放轻了动作，眉眼间漾出几分宠溺和笑意来。
赤司和迹部的年龄相似，家世又相似，自小，大人们就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的。虽然迹部后来去英国和老爷子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们的联系和交情都没有断，只是因为身份和其它原因，做不到像紫原那般黏黏糊糊罢了。
与赤司的低调内敛不同，迹部的性格华丽张扬，像是炽热的玫瑰，骄傲的展露芳华。那副年少轻狂的模样，让赤司在两人相处时总是不自觉站在哥哥的角度上，纵容迁就，关心体贴。
两人的相处模式早就定下，两人也习惯于，甚至享受这样的默契和贴合，就算赤司家和迹部家切实处在发展竞争中，两人的关系亲密度依旧不减反增。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感情已经能与亲情相较了。
迹部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他在一片美丽的玫瑰园里，喷泉喷出的水帘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印出一片彩虹。
其实迹部一直认为，赤司征十郎就是他最爱的玫瑰。不仅因为他的眸色和发色，不仅因为初见时那绚烂而明艳的笑容，更因为赤司的血管里沸腾着，燃烧着的自信与骄傲——他的张扬，即使被束缚在皮囊也自然而然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他记得在认识赤司之后，他就爱上玫瑰这种花。大约那时候他年幼的心就已经刻上了对方的印记，也对现在这个全面沦陷，全身心投入对方的一切的未来若有所感了。如果不是知道赤司性向正常，也不想激起赤司的厌恶心理，他又何苦在这些年借玫瑰表达自己深入骨髓和灵魂的爱念？忍足那个家伙啊，他当初是真的很羡慕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抱着一束玫瑰，随赤司而去——只留下他疯狂的扩大玫瑰园，只希望看到那熟悉的颜色罢了。
他们这些被留下的，不得脱身的，都是可怜人。有很多人劝慰道：“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是的，这句话没有错。可是当世界失去颜色，失去声音，失去芬芳，那个时候，他之所以活着，煎熬着，只是因着某种坚持、毅力和无可奈何罢了——它们有多不稳定？不稳定到他曾无数次在夜晚哭泣，无数次举起餐刀对准自己的手腕，无数次握紧玫瑰花茎，令鲜血蜿蜒而下。那刺痛，那鲜红，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还活着，但心已经死了，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赤司征十郎，本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光芒和渴望。
感谢神灵，让他们可以回到最美好的时候，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将情感埋藏。他要让赤司明白他的感情。就算是赤司身边有很多虎视眈眈的人群，就算他们这些人在赤司眼中都处在同一位置，就算他们无人让步，就算赤司并不会爱上他们任一个——他绝不会放手，也绝不会像上一次一般，为了继承人娶妻，玷污自己这份感情。就算最后要与那些人一起祈求赤司的回眸和爱情，他也绝不会后退。
从他回到现在时，他就有了觉悟了。
眼见得迹部在睡梦中露出一个笑容来，赤司的神色越发柔软。赤司的亲人并不多，赤司家这个古老而强势的家族，骨子里和血脉里，就继承了不可侵犯的强势和霸道。为了保持绝对的统御度，他们代代独生，没有所谓的分家和宗家，更没有所谓的长老、阁老存在，赤司家每一任的家主，就是唯一的统御者，真真正正的独裁主义。而正是因为如此，赤司格外珍惜被自己当做弟弟看待的迹部景吾。
华丽的，张扬的，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却又让他心生向往欢喜的，迹部景吾。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他的生命才更多了活力和精彩，就像是那炽热的温度渲染了进来般。
他们会永远这样亲昵，彼此信任吧。赤司坚信着，和迹部景吾的情谊，正是他最为珍惜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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